在再次遇到薛玊前，陆衍先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一年后，亲手了结了他的金主老板张振山。
他们会所一直有出卖肉体的男女，这不合法，却一直是公开的秘密。连陆衍都是签的这方面的卖身契。
张振山每年上千万的钱拿去四处打点，想靠组织卖的罪名扳倒他，几乎是痴人说梦。
要是容易，陆衍也不至于蛰伏了四年还依然找不到突破口。
所以这些年，陆衍一直在等一个把他送进去的机会。
陆衍常以韩信自嘲，能忍“胯下之辱”，字面意义上的。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一年前，差不多正是张振山和人合伙从薛玊手里拿了一块地皮的时候。
张振山靠那块地皮赚了不少钱，胃口比过去还更大。
在合伙人的撺掇下，他已经不满足于在内陆做高端皮肉生意，而是发现了一个非常赚钱的产业链——组织一帮外围模特陪老板别人们去M市的赌场打牌。
其中的女孩以俄罗斯和乌克兰人为主，另外有少部分充当介绍人角色的中国女孩。
这帮女孩的作用是，出卖色相之余，和赌场方面的人合作，用另一种方式替老板们把黑钱洗白。
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想洗白一个亿，只需要拿出6%的手续费就好。
这600万，能买十几个人陪你打上三天牌，连续演上三天把把输给你的戏码。之后，这一个亿便成了去M市赌博的战利品，因为M市赌博合法，黑钱便也过了明路。
当然，有的连坐下演戏都不需要，只需要在监控附近晃上几圈，过几天，自然有人从瑞士银行帮忙把钱倒手过来。
后来陆衍会做这件事，也是从张振山这里学到的，某种意义上，张振山和薛玊，算是陆衍手套事业的启蒙老师。可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时的情况是，陆衍已经跟了张振山四年，也没少替他做脏事。但陆衍做的那些，充其量是违法不犯罪，哪怕轻微犯罪也是不着痕迹的，倒还好。
应该说，恰好卡住一个微妙的度上——这个度，让张振山拿他当一条船上的海盗，多多少少不设防。可真到翻船的那天，陆衍顶多呛两口水，淹死的却是张振山。
平平常常的洗钱，倒是还好，因为大家都洗。但陆衍找到机会，是因为张振山触到了国家的逆鳞——他给海外的诈骗集团洗了几百个亿。
当年托信息不发达的福，人们还不至于谈缅北色变，可那时，已经有不少国人被骗去。
打黑工还算好的，一般的流程是，先传/销个一年半载，失去发展下线的价值后，便送去打不给钱的黑工，连劳动价值也榨取完后，就开始杀人取器官。
那时候也有不少人被出国赚钱的名义骗去，信息不如当今发达，知道的人少一些而已。
国家从上世纪90年代就在拼命打击的事，张振山敢做，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了。
陆衍不动声色地搜集了半年证据，再通过一个跟张振山有瓜葛的人递上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张振山一个百亿富翁变成了阶下囚。
对外，都当他是个除了出卖色相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男宠，谁能想到，这样的大事是他闷声做出来的？
不，倒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知情，比如张振山本人，就曾在监狱里一再请求见他。
陆衍正愁不知道跟谁炫耀自己的战果，推辞了几次便也就去了。
隔着探视室的玻璃窗，两人用有线电话对话。
张振山看他的第一句就是：“是你做的对不对？”
陆衍勾唇：“聪明。”
张振山没想到他答得这样痛快，愣了一下，之后眼睛垂下去，许久才笑了一下道：“陆衍，你信不信，你四年前从天台上走下来的那一晚，我就知道会有今天？”
陆衍：“那你后悔，没让我跳吗？”
张振山摇了摇头。
没看到他吓尿，倒是这么淡定，真没意思。
于是，陆衍又问，“那你后悔那天……”
“对我用强”四个字还没有出口。
“不后悔。”张振山打断他，“陆衍，也许说了你不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陆衍：“哦。”
“四年了，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哪怕一个瞬间，喜欢过我？”张振山反问他。
陆衍摇头：“没有，我每天都在祈求神明让你横死。”
“我以为……”张振山苦笑。
却直接被陆衍抢白：“你以为，四年了，我早该不恨你了，就算我是块石头，也该被你捂热了。对不对？”
显然，张振山被他说中了心事，神色便有些赧然。
“怎么可能啊，张振山。你在我眼里，是人贩子，是强jian犯，我是不会爱你的。”陆衍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