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枚脸色有点僵。

    时老爷子也不等她开口辩驳,犀利的目光继续朝着她看过去。

    “这些钱财的东西好算,我再问你,这二十多年来你仔细算算时家待你母女俩如何?你大哥大嫂又待你们如何?如果圆圆是生在我们自己家,我们又该待她如何?这笔账,是钱财能算得清的么?细妹,你也别忘了,圆圆当初是为什么才丢在江城的!做人,不要太没良心,更不要太过贪心。”

    时枚张嘴动了动,脸色彻底苍白。

    她心里在不停地反驳。

    姜予安在江城走丢,那是因为地震意外,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没让时臻去江城探望她!

    自己假好心挺着个大肚子去江城假模假样地给她撑腰,如果不是时臻她至于远嫁江城?

    她去了又怎么样?

    范家那个死狗男人,遇到年轻漂亮的姑娘跟狗看了包子一样,还不是管不住自己?

    这婚有娘家人撑着,照样散的干净!

    至于商圆圆,她自己从前命不好,现在全都怪罪到她头上来了?

    天灾人祸的,她能怎么办?

    可这笔账老爷子非得这样算,时枚也无法开口反驳。

    她心里门清着,如果她方才把心里想的那些话都给说出来,她手上的这份合同恐怕都要变了。

    可不行!

    于是再大的不满都被时枚给咽下去,到嘴边所有的反驳改成了咬牙切齿。

    “爸您说得对,是我只惦记着这会儿,没想过从前。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给商圆圆的东西太多,我还是得替我家思雨挣一挣的!”

    这平时对她和思雨好有什么用?也没见两个老东西把真正挣钱的东西交给她们娘俩,也就是打发打发,哄得她们把真正的大头心甘情愿地让出去呢!

    就好比这会儿分家,拿平时的疼爱说事,目的不就是让她娘俩让利么?

    她可不蠢!

    想到自己的机智,时枚脊背都挺直了几分。

    时阎丰没接她的话,或许是早已经看清这个姑娘的本性,料到会有这样一出,也不觉得意外。

    他敲了敲桌案,嗓音难以掩盖的疲倦。

    “账目就先这样分,你们先看看合同吧。当然,我丑话也放在前面,我和老太太都是两个人,也不是刻度秤,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所以这合同里面写着的,都是结合你们各自的情况,增增减减的。如果你们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不做主意改动,你们小家庭之间自己商量,确保各自之间都满意,我才会同意修改。如果是单方面的,闹也没用。”

    掷地有声的言辞落下,餐桌上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静得知剩下各人的呼吸声。

    姜予安捏着合同的一角,默默抿唇思索了一下老爷子的话。

    说实话,她是不想接这麻烦的。

    倒不是怕时枚,也不是怕舅舅他们一家多想,只是担心自己承不得老爷子的好。

    但先前老爷子的那番话,又让她心里有些感触。

    倘若她没有因为意外被抱走,是否也会与范思雨一样,得到外公外婆的疼爱;

    再多的钱财,也换不来十多年的亲情羁绊。

    这些,不过老人家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做出来的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