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安垂眸看了一眼,瞧着小哥送给她的首饰被踩进松木针林中,有些心疼。

    她扯出虚假的笑容:“怎么会不想收呢?如果傅先生真的愿意送,我干嘛不收?”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钱不挣王八蛋。

    她如今虽然吃穿不愁,真落魄了也可以靠她哥哥们,但曾经穷过,还是知晓身上有钱的道理。

    如果这个疯子愿意给,她自然是要收着的,转手拿去卖了也值几个钱。

    人是恶心的,东西又不是。

    傅聿城垂眼瞧了她一会儿,脸上的神情忽然收敛,“收收你这虚伪的笑,丑死了。”

    他转头就走,整个人也忽然淡漠起来。

    “天亮前我们必须下山,如果在天亮之前他们找了上来,到时候局面是什么,我就不敢保证了。倘若天亮之前我们下去了,那便意味着我们逃亡成功,别的我不敢保证,至少你的性命是安全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哦。”

    姜予安低低应了一声,思绪也在脑海里飞快转动。

    她看了一眼眼前男人的背影,眉头稍蹙。

    合着这个疯子,是真打算把这场绑架当做游戏了。

    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不过姜予安也没有在傅聿城身上多做心思,他将绑架地点设定在傅家老宅,还是傅北行从前接受惩罚的地方,显然是冲着傅北行来的。

    她自然不觉得她陪着这疯子走完这一程,他就可以确保自己的安全,没有其他伤害。

    如傅聿城话里所言,他除了性命,不保证其他。

    既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听他的?

    不如等傅北行他们追上来,哪怕有性命之忧,好歹走向的主动权在他们这边。

    但眼下肯定不敢保证得太明显,姜予安按照先前那般,跟在傅聿城身后,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秋雨细绵,在深秋的夜里蒙上一层烟雾。

    倘若不是身处其中,远远看着倒是一幅美景仙境。

    但眼下,深陷其中的人群一个个都是脸色凝重。

    尤其是与蒋延洲走在一起的傅北行,脸色更是难看得可以。

    他是第一个赶到傅家老宅的,彼时尚不知晓傅聿城带着姜予安已经离开,他只能带人寻找。

    蒋延洲直奔傅家老宅别墅,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而他自己,则是前往曾经让他无数次梦魇的小屋子。

    还没走近,就想起无数次噩梦中陷入深渊的场景。

    那些幼年时开始的噩梦,环绕他将近十八年的残酷惩罚,即便是在后来老爷子病重,这间宛如地狱的房间被封禁,也从未让傅北行心中梦魇消失过。

    他甚至连傅家老宅都觉得厌恶,若非必要,绝不会再踏足其中,更不会主动留宿。

    后来次次破例,无非与一个姜予安有关。

    如今更是。

    还没有靠近那间屋子的时候,傅北行的脸色就变得有些惨白。

    但想到姜予安有可能出现在其中,仍是咬着牙顶着满身的恐惧走进。

    黑暗之中,脚步声越走越重,那噩梦中的水滴声也越来越响,仿佛砸在心头,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卫一一摧毁。

    快靠近那扇门的时候,傅北行忽然生出一阵逃匿感,有那一瞬间他想离开。

    可是不能!

    安安可能还在里面,指不定那滴淌下来的血液就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