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良久没有传来声音。

    好半晌,才听到姜予安重新开口。

    “真的,找不到了吗?厚一点也没关系......”

    虽然已经初夏,但夜里的温度也不高,而且傅家老宅建在山上,晚上的温度恐怕还要盖着被子,所以穿得厚一点也没事。

    反正什么都比她手上这两块布要好。

    傅北行也沉默了。

    片刻后,他又开口:“我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要不你先穿你旧衣服出来,自己再找找。”

    作势,他就要离开。

    “等等!”姜予安透过磨砂玻璃眼见外面的身影要离去,只能出口喊住,“你把衬衫给我吧......”

    随后,浴室的门被稍稍拉开,女人纤细的手臂探出来。

    美中不足的是,手臂靠肩的位置就有一道伤痕打破了这种美感。

    虽然只是浅浅的一道,但在烙印在她皙白的皮肤上,便明显得让人无法忽视。像是白玉翡翠中多了一道暗色的裂痕,看着心里便不舒服。

    傅北行矗立着没动,盯着那道痕迹蔓延,最后被那道门给遮住,窥探不见更多。

    她身上,还有多少如这样的伤痕。

    上次晚宴只是露出后背,斑驳的痕迹便触目惊心让人一眼难忘。

    却不想,其他地方还有......

    “傅北行?”

    浴室里的姜予安久久没有拿到衣服,又稍稍扩大了一点门缝,捂着浴巾探出一个脑袋,“你在发什么呆?”

    因为这个动作,那只手臂衔接的肩骨也全部露出来,上面攀附的痕迹也完整地显露在傅北行眼前。

    刀划过的痕迹,像一条蜈蚣趴在她肩上,刺得他眼睛疼。

    “抱歉。”

    傅北行别开视线,匆匆将白色衬衫塞进姜予安手里,人便径直转身。

    姜予安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

    不至于吧,她就露了一个胳膊,他反应就那么大?

    别告诉她傅总还是一个纯情大男孩?

    姜予安也来不及多想,她已经在浴室待得足够久了,再在里面待下去,身上都要被水汽泡皱了。

    收回视线,她便重新关上门把衣服换上。

    傅北行的衬衫穿在她身上大了很多,几乎可以当短裙。

    她身高并没有得到商家人的遗传,大抵是正长身体的时候被姜家克扣,便只有一个差不多的个子。

    对比起她哥哥们还有傅北行这样的,差不多比她高个二十公分。

    也无所谓,反正她人没长残、身体没病就行。

    从浴室里出来之后,姜予安就被房间里面的稍低的空气包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房间里面的男人抬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抿着唇侧身将阳台的门给拉上。

    山里的夜风被门窗阻拦,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陡然升高,尤其是在两人都没开口讲话的沉寂下。

    “你......真准备打地铺啊?”

    好半晌,姜予安开口打破僵局。

    正在铺被子的男人动作没停,只轻轻嗯了一声,甚至都没抬头看她一眼。

    姜予安都忍不住稍稍蹙起眉头。

    她还以为按照这男人的狗脾气怎么着都要开口反驳她一句,比如‘我不睡地上傅太太难不成要我和你一起睡床?’又或者是其他之类的嘲讽。

    但实际上,他就是什么都没说。

    “傅北行,你生气了?”

    姜予安一直盯着他,盘腿坐在床上之后抱起一个抱枕,歪着头看他。

    “没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傅北行将被子弄好,抬眸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随后便在地上躺下,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