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出此刻的心情。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好像是忽然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自己的胸·口,闷得他发慌,可是他又不反感这样的情绪。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只是本能地希望,这样的情绪能久一点。

    很陌生,很难受,却不希望它消失。

    像忽然恢复听力的人,从医院出来听到演唱会;又仿佛恢复视力的人,抬头看天上的太阳。

    他本能地知晓这种感情对自己百害无一利,却又不甘心将情绪克制,任凭它在心口回荡,如这女人喊自己的声音一样,久久不散。

    姜予安并不知晓他此刻在想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傅聿城脚边的一小滩血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惊讶还是该露出其他的表情。

    思绪转了又转,最后抬起头只硬生生挤出几个字。

    “你真牛啊,都这样了还能出来,不愧是你!”

    “......”

    傅聿城心胸的情绪忽然被语气激得荡然无存。

    他喉咙干涸,嗓音也喑哑之际,虚虚地溢出几个字,“我都这样了,你说我......牛?”

    “啊?那不然呢?”

    姜予安眨了眨眼。

    确实挺牛的哇,她记得自己当初被人弄成重伤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早死早超生,赶紧让她死了吧。

    眼下看到都快死了还有气力出来的人,不得很牛吗?

    姜予安看到傅聿城满脸的无语,后知后觉似乎知晓了什么。

    这声夸赞,似乎的确有些不合时宜。

    可她能怎么办?

    总不能让她昧着良心安慰他吧?

    她对这个疯子,可没什么感情可言。

    安慰和担心是留给对自己重要的人的,而不是敌人。

    救傅聿城,不过是不想看到同类死亡罢了。

    她乐得看傅聿城疼死。

    真要死了那她也没有办法。

    “你要不要紧?能走回去吗?”

    反应过来,姜予安也没有再耽搁,终于想到回程的路。

    这深秋夜里冷得厉害,她也没有什么外套,这山外也没有点火,得赶紧回去才行。

    傅聿城听到她的话,冷着眼凉凉地扫她:“要不要紧?你说呢。”

    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姜予安白他一眼,一手护着水,一边带前走路:“那谁让你要出来的?这大晚上的,你自己一个伤员,不好好在那里头待着,跑出来做什么?现在倒好,听你的语气还怪我来着。”

    “你也知道大晚上的......”

    傅聿城虚弱的语气溢出一半,忽然又咽下去。

    他垂下眼帘,没有再说话,一步一步跟上姜予安留下的脚印。

    姜予安话听到的一半,没有得到后半段,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我知道大晚上的怎么了?”

    “走你的。”

    傅聿城并不接话。

    姜予安皱眉,十分嫌弃:“我这大晚上出来,还不是看你发烧打算给你弄点水过来?怎么听你的话,倒是我的不是了?傅聿城,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

    “也是,我跟你这种变、态说什么良心。你这种人要是有良心,当初就不会无聊到找上我,更不会在江城绑架我了,唉......真是白骂了。”

    “......”

    快走到山洞的时候,一直没有吭声的傅聿城忽然开了口。

    “你为什么那么久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