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兆的眼神之中，含着奇异的光芒。
夜衍之微微颔首，“方兄果然聪慧。”
“如此，方某倒是要拜见凌王殿下了。”这话，似是在玩笑，因为方士兆只做做样子朝着夜衍之拱了拱手。
两人相交之时，甚是随意，读书人身上又自有一番洒脱。
方士兆习惯与这样与人相处的方式。
夜衍之也已经习惯了与方士兆这般相处。
此番见自己吐露身份之后，方士兆没有太多礼，夜衍之也悄悄松了一口气，用同样玩笑般的口吻道：“你我相识于微末之间，情分自然非同小可，这礼，日后本王都给你免了。”
方士兆也上道，朝着夜衍之拱拱手，“多谢凌王殿下**了。”
这两人，谈笑间就化解了夜衍之和洛泠音隐瞒身份的尴尬。
“不过，我听闻凌王和凌王妃已经遇难，你二位……”
或许是担心牵涉到什么机密，方士兆并没有直言追问，只试探了一番。
毕竟他可是听说，凌王夜衍之在主理了瘟疫事件之后，就开始病重了，就连医术高明的凌王妃都束手无策。
皇上甚至下了招贤令遍寻名医，最后还是由太子请命，带着凌王入清风山庄求医。
只可惜，那清风山庄的庄主是个沽名钓誉，心存叵测之人，竟然害死了凌王。
太子悲痛交加，只能孤身一人回朝请罪。
可如今，原本该死的人，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还和他相交甚笃。
且依照这段时间的交际之下，方士兆也看出来了，夜衍之虽然身上偶尔有些虚弱病感，大多数时候，都健康得紧，至少比他这个晕船的人看上去健康得多。
他不解，这人明明看上去好得很，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传出死讯，且他们为何还要遮掩身份。
莫不是……
在这一瞬间，方士兆的脑海中，已经想到了七八十种阴谋诡计。
见方士兆神色变幻，夜衍之也明了，他是猜到了什么。
只是，不知道出于何种思想，夜衍之想了想，并没有直白地言明，而是面露愁容，只说：“我们也是被人陷害。”
“幕后之人想我们死在清风山庄，不得已之下，我们才只能隐姓埋名潜逃回京。”
他专门用了潜逃这个词，显得有些俏皮了。
“究竟是何人，竟然敢暗害王爷与王妃？”方士兆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气愤。
夜衍之轻轻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证据，只能小心行事。”
方士兆不疑有他，只觉得出离愤怒。
在他看来，这段时间的交集和夜衍之主理瘟疫一事，都足以证明他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王爷。
这样的好王爷，自然该受人爱戴，怎么还会有人暗害他。
见他没往夜霖之身上想，洛泠音先是诧异了一瞬，而后又觉得情理之中。
毕竟不管夜霖之私下里对夜衍之如何，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且夜衍之对外，一直是个不良于行的形象，除了夜霖之以外，其他人根本就不会想到夜衍之会和他争皇位。
皇家亲情淡薄是事实，可那也只是牵涉到皇权争夺一事，若是没有牵扯进去，就算是做给当权者看的，大家也会表现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出来。
外人想不到夜霖之这般忌讳夜衍之，忌讳到要亲自动手害死夜衍之，自然也就不会想到夜衍之此番遇难的真凶竟然是夜霖之。
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很少有人能想到，人心叵测，就算是亲兄弟，也照样还是经不起挑拨的。
尤其还是在牵涉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九五尊位之时的挑拨，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导致自己与那个位置失之交臂，该心狠手辣的时候，夜霖之自然也不会留情。
思及此，洛泠音心下又生出几分厌烦来。
这样的人家，还真是让人避犹不及呢。
“方兄，实不相瞒，自打我们进入京城的那一刻，应该就已经被人盯上了，我倒是无妨，本就身处在漩涡之中。”
“只是，方兄与我交好同行，恐怕会让那藏在幕后之人对你不利，故而，我想邀请方兄与我回府，不知方兄意下如何？”
这也是洛泠音的意思。
方士兆沉吟片刻，他自然知道此番住进凌王府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他还没参加科举，就已经给自己选好了以后的路。
“若是方兄不愿，我也绝不勉强。”夜衍之又补充了一句。
方士兆闻言，心下最后的一点迟疑也就此放下了。
“谁说不愿了，我长这么大，还没住过王府呢，承蒙王爷相邀，可得给我安排一处风景最好的院落！”
这话，便是同意了站队夜衍之。
“这是自然，定不会亏待了方兄。”夜衍之面露笑意。
马车在灵犀阁门口停下，洛泠音下了马车。
“小姐？”九月正扶着以为老婆婆从里边出来，见到洛泠音时，还愣了一瞬，不敢置信地看向洛泠音，朝着她踉跄了两步：“是小姐回来了吗？”
“傻丫头，不认识了？”洛泠音来到九月面前，抬手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小姐！真的是小姐！”九月“哇”地一声就哭出来，扑进洛泠音的怀里。
九月的声音，也引来了灵犀阁其他人的注意，里头的人一窝蜂地都跑出来。
“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方士兆见洛泠音竟然在半路下车，没有跟着回王府，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夜衍之。
夜衍之被方士兆那眼神看得老不自在，“咳咳”干咳两声，“那个，我……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最后，夜衍之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王爷和王妃感情不和？”方士兆呢喃了一声，而后狐疑地摇头，“不能吧，我看王妃挺关心王爷的。”
夜衍之“嗯？”了一声，眼前一亮，“真的吗？”
听出夜衍之的期待，方士兆忽然就不敢确定了。
“真的……吧。”
夜衍之神色一暗。
却说奉旨守在灵犀阁外头的太监见到洛泠音回来之后，马不停蹄地回宫通秉。
“此事事关重大，欺君可是死罪！”安庆帝得到消息时，面露疑惑，语气之中满是质疑。
太监忙不迭地摇头，“皇上圣明，奴才万不敢犯此欺君大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