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消息，夜衍之和洛泠音都已经死了，夜霖之想做的事情竟然还没有做成。
现下夜衍之已经准备回京，待到他们回到京城，夜霖之的所作所为都要被揭露，到那时，夜霖之该面对什么样的境况啊。
“说来，我还真是有点期待了呢！”
不得不说，夜霖之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彻底惹恼了洛泠音。
不然依照她的性子，也断然不会几次三番对夜霖之下手去折磨他。
有这个在夜霖之身上浪费的时间，对于洛泠音自己而言，还不如多读两本医书，精进一番自己的医术呢。
烬月听着洛泠音的冷笑，沉默了片刻，才道：“其实，太子也并非所有目的都没达到。”
“哦？”洛泠音眉头一挑，“他还做成了什么？”
烬月深吸一口气，又将京中局势细说了一番：“其实，王爷遇难的消息，还是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洛泠音舔了一下牙根，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了两下，“你的意思是，朝中原本向夜衍之的人，开始转向夜霖之了？”
“那倒是还没有。”烬月摇了摇头，“倒是不至于这么快。”
洛泠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大概明白了，就是目前来说，夜衍之毕竟尸骨未寒，那些人就算想转投夜霖之，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还是要稍微稳一稳。
但若是时间久了，朝中有没有别的能顶大梁的皇子，那些人转投太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倒也没什么，总不能夜衍之人都死了，还一门心思让底下人给他守孝吧。”
洛泠音的语气再随意不过了。
以至于烬月听得满头雾水，忍不住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让朝臣给王爷守孝？
这是王妃应该说出来的话？
好吧，人家说都说了。
“夜衍之不会在意的。”洛泠音耸耸肩。
依照她对夜衍之的了解，别说那些人现在还没有背叛，就算是真的背叛了，他也未必就会在回京之后，斩尽杀绝。
烬月听着更迷糊了，挠挠脑袋询问：“属下不明白，还请王妃赐教。”
“因为……”洛泠音沉吟片刻，“他是夜衍之吧。”
依照洛泠音对夜衍之的了解，夜衍之是个会杀人的，只是他终究不是个滥杀无辜之人。
这种事情是夜霖之能做出来的事情，夜衍之做不出来。
烬月还是不能明白，但见洛泠音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渴望了，他也没有多问，只道：“王妃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先去王爷那边伺候了。”
“去吧。”洛泠音随意摆摆手。
却说烬月回到夜霖之身边，夜霖之第一时间询问道：“与王妃说了？”
“是。”烬月颔首，而后面露疑惑，“王爷，属下不明白，为何王妃笃定您回京之后，不会杀了那些墙头草？”
在烬月看来，王爷用人向来不疑，可前提是，疑人不用。
但凡有背叛风头的人，王爷根本就不会收入麾下。
可如今，王妃又是凭什么断定，王爷不会对付那些想要背叛的人？
夜衍之偏头看了烬月一眼，“她怎么说？”
“王妃说，因为是王爷。”烬月学着洛泠音的姿态，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就见夜衍之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连嘴角都咧开了。
不知为何，烬月的心头响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王爷好久都没这样笑过了！
不对！王爷根本就不会笑！
“下去吧。”夜衍之也朝着烬月摆摆手。
烬月的疑惑，在两人身上都没能得到解惑，反而对夜衍之的所作所为越加迷惑了。
次日一早，众人就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启程回京了。
“庄主！夫人！公子！”
临近出城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招呼声。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烬月勒停马车，侧身转头看过去。
“是当地的乡民。”林珝将脑袋从车窗缩回来。
夜衍之眉头微微皱起来，“他们来做什么？”
“夫人！”正当夜衍之疑惑的时候，乡民们已经来到了马车前边。
众人这才发现，那些乡民的手上都拎着东西，都是当地的特产。
“感谢夫人为我们治病，夫人，这都是我们的心意，还请带上吧！”
夜衍之转头看向洛泠音，洛泠音眨巴眨巴眼睛，掀开车帘跳了下去，“承蒙各位乡亲爱戴，各位的心意我心领了，但东西大家还是拿回去吧。”
“夫人，这一篮子果子，是我老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给夫人尝尝的。”
“还有我这个也是，这都是我们自家种的，夫人您就收下吧！”
这些人都是被洛泠音救助过的当地百姓。
“夫人，听说你们是要上京，京城那地方可比我们这里冷多了，这是我家婆娘亲手做的手套，您收着吧。”
夜衍之坐在马车上，透过掀开的车帘看着那些百姓情真意切争先恐后地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送到洛泠音面前去，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心头都被触动了。
他明明位高权重，仿佛生来就拥有这世上亿万人求而不得的东西。
百姓们听说他的名号，都怕他，畏他，惧他，但这样真心感激的目光，他只看过两次。
第一次是瘟疫结束后，在京中百姓的脸上。
第二次，就是在这里了。
“想什么呢？”洛泠音安抚了百姓之后，马车继续前行，洛泠音才有空闲关心夜衍之的失神。
夜衍之看了眼洛泠音嘴里啃着的红果子，再看看马车里摆着的乡野的果子，愣了一下，“本王以为你不会收呢。”
洛泠音笑笑，反手拿了一个自己已经尝过的果子递给夜衍之，“尝尝，很甜哒。”
夜衍之缓缓伸手接过果子，学着洛泠音的样子，在衣服上擦了两把，就往嘴边送。
“咔嚓”一声，汁水四溢，清甜的香气在口中弥漫，仿佛在唇舌上舞动一般。
“甜吗？”洛泠音问。
夜衍之总觉得，自己这一刻在洛泠音的眼中看到了意味深长的情绪。
他缓缓点了点头，“甜！”
真的甜。
以至于他甚至分不清甜的是这嘴里的果子，还是那被人感激，被人爱戴的心绪。
“那就多吃点。”洛泠音唇角微扬，方才的循循善诱仿佛是夜衍之的错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