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西霆一直看着温倾语，眼里带着她看不懂的光芒。
她隐隐感觉到。
他或许在等她做出什么回应，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干脆别过脸看着车窗外。
外面的天色从静谧无声变成车水马龙。
车里面还是静悄悄的。
半晌。
她才听到身旁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可惜。”
厉西霆语气带了几分自嘲，“我太太从来都不信任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在所有事情上，包括在厉家的事情上，他都能做到运筹帷幄。
哪怕黎丽和黎夏和顾商有所勾结，他都能提前布置好下一步，可是在温倾语面前，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他对自己敞开心扉。
和她在M国的那一段，极短极短的日子，成为他每每独自一人，能感受到几分温暖的寄托。
可惜。
她永远不明白。
或许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将过去忘怀。
厉西霆心里涌起一丝深深的无力感，背脊放松，靠在座椅后背看着她纤细白嫩的脖颈。
温倾语坐不下去。
她不知道厉西霆为很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只能清楚明白的感觉到，如果再和他在一个空间待下去，会情不自禁。
“就到这里吧。”
温倾语急声说道，“我在这里打车。”
司机没有听到厉西霆的话，不知道该不该停。
车子又朝前开了几米。
“停吧。”
他开口说道，收回视线。
温倾语如临大赦。
车子刚一停稳，迫不及待的解开安全带，下车，站在路边朝厉西霆道谢。
他坐在车里，靠着座椅后背，眼皮上挑看她一眼，似笑非笑：“你好像很怕我？”
温倾语无言以对。
“注意安全。”
他淡淡说道，随即朝司机说道，“开车。”
车门关闭。
车子朝前开去，渐渐融入了车水马龙当中。
温倾语感觉自己胸口好像就这样崩塌了一块，眼眶也忍不住有些发酸。
吹了很久的风。
她才拦了出租车，回家。
刚打开门。
客厅灯火亮如白昼。
顾商和那个上次她见过，长得极致妩媚精致的女人坐在客厅里。
听到声音，顾商把手里头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温倾语不打算和他们交流，和顾商对视一眼，回房间。
“站住。”
顾商声音不温不火。
不知是不是和顾商在一起待久了，她听出几分怒气，脚步顿了顿，转身看着她。
“你去见他了。”
是肯定句。
温倾语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丝毫不见心虚：“碰巧遇到。”
顾商派了人跟着她，她一直都清楚。
他喜欢将人玩弄于鼓掌，愿意让她用一张假脸，用一个假的身份去接触厉西霆，进入厉氏，却见不得她背地里去见厉西霆。
顾商皱眉，俊脸隐隐浮现几分怒气，他大步走到温倾语面前，冷笑连连：“你是不是忘记我和你说的话？那些人在你眼里真的丝毫不重要么？”
温倾语抬起眼皮看他。
陌生的面容，眼神却无比熟悉。
是怜悯的，也是冷漠厌恶的。
顾商烦躁不已：“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记了？嗯？”
“我只是去看墨辰，顺路遇到厉西霆。”
她声音很低，透露几分疲倦。
脑海里一直浮现厉西霆当时的模样，她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把所有事情都自己揽下来。
或许她该和厉西霆说。
如果这样，她现在应该在厉墨辰身边，而不是在这里，面对着两个她猜不透摸不清的人。
顾商胸口燃烧着怒火。
“你后悔了？”
他声音带着几分几丝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我已经和你说过，只要你乖一点，听我的话，厉墨辰才能安全。”
“你们的事情——”
温倾语终于浮现几丝怒气，“为什么非要将墨辰参与其中？顾商，你说你爱我，你却拿我最在意的人和事情威胁我，你到底是爱我，还是只因为我是厉西霆的老婆，因为你恨厉西霆，才想要将我从他身边抢走？”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咆哮。
“没有谁对不起你，包括黎丽，她也没有对不起你，她是你妈，她也该有自己的人生，她不是没有选择你，还有厉西霆，难道你觉得当时的他，要接受一个陌生女人抢走原本应该属于自己母亲位置的女人，接受另外一个女人站在他父亲身边，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吗？”
她永远也忘不了。
厉西霆站在李洛墓前的模样。
“收起你那些自怨自艾怨天尤人的模样吧，挺恶心的。”
温倾语冷笑一声，在顾商的心口插下刀子。
顾商瞪大眼，身体都在发抖。
他气得狠了，最后竟然笑出声，笑得眼泪都落下来了。
“你和我说这样的话，好，好得很。”
“温倾语，是厉西霆抢走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他，我们一家四口不会分开。”
温倾语看着几乎癫狂的顾商，选择用沉默代替自己的回答。
“说话。”
顾商不想放过她。
“你想让我说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巴不得小时候没有救过你。”
顾商身体一瞬间僵住。
他看着温倾语，就在她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顾商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摔得震天响。
和他这么一吵，温倾语心口的火气只涨不灭。
她烦躁的走到水吧，倒乐一大杯冰水，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你的胳膊上有淤青，没事吧？”
温倾语回头。
林依依走过来，她全程目睹了她和顾商吵架的模样。
她轻笑一声，双手环抱靠着门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顾商气成这个模样，你能说他冷血，但是不能说他只是单纯的利用你。”
温倾语握着水杯的手收紧，没有说话。
林依依笑容笼罩上一层阴霾：“没有一个有责任心的母亲会抛下自己的孩子，站在顾商的立场，你想想，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是怎么异国他乡撑起自己的一片天。”
温倾语挑眉，有些诧异的看了林依依一眼。
难道她也有孩子？
察觉到温倾语的打量，林依依似笑非笑：“我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