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会看到厉西霆急于辩解。
毕竟现在面对沈荣华的指控，还有黎丽那些听上去挑不出一点错处的说辞。
厉西霆怎么看，都处于弱势的一方。
可他俩上没有半分慌张。
他抬起眼睑，慢悠悠的看了黎丽一眼。
“很精彩。”
厉西霆薄唇溢出一丝笑容，声音平静，可漆黑的眼睛里面满是戾气和嘲讽，唇边的笑容寡淡又无情。
仿佛看着的。
不是陪伴厉镇山这么多年的女人，而是一只小猫小狗，根本上不了台面。
黎丽被他的眼神看得后背一凉，已经冒出一丝冷汗。
只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今天，她们母子三人，和厉西霆之间必须有一个胜负。
“想要厉氏？”
厉西霆声音微扬，从凌风手里接过一叠文件。
“啪”的一声。
文件被他随手扔在桌面上，被推到黎丽面前。
“需要我给你看看这些是什么东西吗。”
他好整以暇。
一点慌乱的姿态都没有，反而让其他人一时拿不准，厉西霆到底拿的是什么东西出来。
黎丽也搞不清楚厉西霆现在的举动。
她狐疑的看了那不算厚的文件一眼。
表面是黄色的文件袋。
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厉西霆还有能把事情回转的余地么？
她好奇的拿过文件，拿起文件袋，缓缓打开。
从里面掉出两张纸。
黎丽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越往下看，脸色愈发难看。
“我不信！”
黎丽像是疯了一样，将那薄薄的几页纸揉成一团，还嫌不够，又用力的撕成碎片。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她怒火和不甘心。
“是你假冒的！”
黎丽失控的指着厉西霆，“你爸爸已经昏迷，你现在拿什么出来，都没有办法证明真实性，再说了，这和你给他下药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黎女士。”
凌风已经厌恶黎丽厌恶到骨子里，连平常的尊称都懒得给了。
“这是厉董在二十年前就立下的遗嘱，这件事情厉家人都知道——”凌风冷笑一声，“噢，对了，忘记了，您不是厉家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您觉得，厉总明明知道厉董已经把遗嘱给他了，又何必对他下手？”
人就是这样矛盾。
知道厉西霆拿出来的，是厉镇山的遗嘱，开始对厉西霆质疑的人，又纷纷倒戈。
“假的!”
黎丽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强装镇定，看着厉西霆说，“厉氏一直被你管理，你想要弄虚作假，再简单不过——”
“如果我说这个是真的呢？”
话声刚落。
一道极其苍老的声音传来。
黎丽如遭雷击，身体僵直，缓缓转过头，朝会议室门口看过去。
此时。
原本应该躺在医院里面的厉镇山，在厉奶奶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脸色苍白，本来墨黑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长了一点白丝，他看着黎丽，眼里满是失望和不可置信。
“镇山……”
黎丽没想到厉镇山会忽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你不是，不是还在医院吗？”
黎丽惊慌失措。
开始的理直气壮和嚣张跋扈，瞬间烟消云散。
其他人也看向厉镇山，交头接耳。
这件事给他们带来的惊悚实在是太大了。
厉镇山成为植物人的消息，他们早就有耳闻，听说再也没有苏醒过来的机会，可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厉镇山就已经能下地了。
不仅如此，看上去，身体虚弱，可精神不错。
厉西霆懒懒瞥了厉镇山一眼，薄唇溢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像是嘲讽，又像是……欣慰。
厉镇山抓着厉奶奶的手，走到会议室里面，和黎丽对面而立。
“镇山，你听我解释……”
“厉伯伯，你怎么醒了？”
黎丽和沈荣华都慌了。
只有厉南天，始终不发一言的，看着面前这个苍老的老头。
这个，就是他的爸爸？
他的脑子里面一阵空白，根本想不起来关于这个老头的点滴。
倒是这个地方，吵得很。
还不如和那个女人待在一起！
“你太让我失望了。”
厉镇山重重叹了口气，无力的闭了闭眼。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昏睡这么久，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就被厉奶奶带来了这个地方。
还听到，自己再娶的女人，这样污蔑自己的儿子。
“丽丽，这么多年，我待你们母子不薄，南天也是我的儿子，我也始终把你当成我心爱的女人来对待，西霆……西霆平常是对你不尊敬，可我一直在尽全力弥补你们……”
他无法理解。
也想不到原因，为什么黎丽他们会这么做。
“镇山……”
黎丽惊慌失措。
她着急的站起来，想要给自己辩解什么。
可毕竟，厉镇山是和她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男人，她在想什么，他一个眼神，就全部明白了。
厉镇山没再看她，转头看向在座的所有股东。
“厉氏，以后就交给厉西霆。”
他的声音极其微弱，可字字清晰。
这个结局，在场众人都已经猜到了，毫无意外。
已经分出胜负，也没有再逗留的必要，股东们各自找理由散场了。
从始至终，厉镇山没有再看黎丽和厉南天一眼，厉奶奶搀扶着他，刚要离开。
黎丽终于按捺不住，快步跑过去，拦住前面：“你醒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是在和厉西霆一起对付我们母子吗？”
她不甘心。
她运筹帷幄了这么多。
最后居然是给厉西霆做了嫁衣，不仅如此，还彻底失去了厉镇山的信任。
满盘皆输！
厉镇山看着她，浑浊的眼里像是带着些许泪水。
原本笔直的身体，不知道是因为病痛，还是因为今天的打击，变得佝偻几分。
“我们结婚几十年，你明面上，私底下，为南天擦屁股的事情我都知道，知道你们母子两个在厉家待得委屈，我让西霆搬出去住，让你们住在老宅。怕你们不高兴，你做所有事，我都睁只眼闭只眼，哪怕你挪用公款，去给南天收拾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