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欣喜不已，想叫大夫来为祖父看看。
可顾惟墉阻止了大夫：“你们先去歇着，我没事。”
顾明舒见祖父似乎有话要说，轻声道：“几位大夫先去歇着，若有情况我会立即叫你们。”
几位大夫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在这里傻杵着，便接连出去了。
顾明舒看着垂垂老矣的祖父，一时心绪万千：“祖父，您醒了，明舒很担心您。”
相比上一次醒来，这时的顾惟墉显得格外冷静。
他又是那个睿智的老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那般的冷静沉着，倒像是想通了，又像是在逼自己振作。
他说：“祖父真的是越活越过去了，让大伙担心，是祖父的不是，传义还好吗？”
顾明舒回道：“传义很坚强，很懂事，他现在很好。”
顾惟墉道：“好好安抚他，他还小，虽然有些事他必须去面对，但要注意保护他的心，小孩子比大人想象的要敏/感得多。”
顾明舒点点头：“祖父放心，明舒晓得。”
顾惟墉望着面色有些憔悴的孙女，心疼地道：“明舒，这一趟入宫，辛苦你了。”
顾明舒摇头：“祖父莫要说这样的话，明舒一点也不辛苦，此番多亏了太后娘娘。”
顾惟墉称赞道：“能想到去找太后，这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太后年事已高，这事可一不可二，以后千万别再劳动她老人家。”
顾明舒默了默，忽而认真地看向顾惟墉，语气尤为坚决：“祖父，让明舒去边关吧！”
顾惟墉惊诧：“什么？”
顾明舒解释道：“从宫里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几场刺杀，刺客为首的人，是金吾卫的统领秦焕。”
“陛下和秦丰业沆瀣一气，誓要将我顾家连根拔起，请祖父准允明舒出征！”
“明舒一定拿回那失去的五座城池，带回父叔兄长的尸体，让陛下治不了顾家的罪，也让小人无话可说！”
还有刺杀？
顾惟墉的心，彻底地凉了。
但他已经疯过一次，绝不能再疯第二次。
这个家，他才是最应该振作的那个人。
平复心绪后，顾惟墉拒绝了她的提议：“明舒，祖父还没死，只要祖父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一个女儿家去那血雨腥风的沙场！”
顾明舒态度十分坚决：“祖父，国难面前，守护顾家与百姓这种事，不分男女。”
“更何况，眼下除了拿回五座城池，把北燕大军驱除东陵，光复我东陵河山，便没有任何法子可堵陛下之口，届时秦丰业再收罗一些莫须有的罪证，顾家难逃一死。”
“祖父，刚才小传义一直在问，爹爹躺在冰冷的山谷里会不会冷，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祖父，您让我去吧！让我捡回父叔兄长的尸首，给小传义一个交代。”
顾惟墉久久沉默，他何尝不知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他何尝不想捡回儿孙的尸骨，不让他们的英灵飘荡在外面。
只是，他终是不忍心让一个女儿家背负这沉重的使命，穿上戎装易，可一刀一剑取回河山难。
若是容易的话，东陵何至于被欺压百年，眼看国土越来越小。
最后，顾惟墉道：“就算祖父让你去，你也去不了，你有勇有谋，甚至能从宫里将祖父带回来，祖父相信你的能力。”
“但你毕竟是个女子，东陵没有女子出征的先例，陛下不会准允你去。”
是的，眼下最大的难关是她的女子身份，就算祖父同意又如何？
元贞帝岂会让一个女子远赴沙场？
“让传义去！”
门陡然被打开，沈氏与一众顾家女眷站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