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月开车走了一段路。
等一个红灯的时候看到挡风玻璃上飘着细碎的雪粒，外面温度似乎又降了，她把车里温度调高了两度。
想到裴钦寒今天穿得单薄，司机也没带。
又想起他和裴老爷子的谈话。
六岁失去亲生父母，在虎狼环伺的大家庭里活下来，到头来却发现相依为命的爷爷助纣为虐，害死父母的就是自己的亲人……
祈月从小就没在父母身边长大，知道那种渴望亲情又得不到的感觉不好受。
这或许是她跟裴钦寒唯一能够共情的地方。
红灯结束。
绿灯亮起。
祈月打了转弯灯，转向了另外的车道，折回公司楼下。
远远看到裴钦寒还在。
她放缓速度，盘算着要怎找借口把人捎上车，就看到一辆红色敞篷超跑酷炫地超过自己，停在了裴钦寒面前。
然后，车上坐着两个靓妹，穿得五颜六色的，对裴钦寒吹口哨。
“……”祈月猛踩油门，直接轰的一声从旁边经过，眼神余光都不带看裴钦寒一眼。
枉费她好心。
女人啊，千万不要心疼男人，心疼男人就是倒霉的开始。
裴钦寒有一瞬的错觉，刚刚从面前经过的车好像是祈月的？
她折回来了？
看到这两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了？
“裴总，封少让我们来接……”车上的女人话还没说完，裴钦寒就冷着脸，“下车。”
“裴总。”旁边位置上的女人画着浓妆，是封行朗喝酒找的陪酒，见着裴钦寒这样清贵冷峻的帅哥，恨不得贴上去。
“封少让我们姐妹俩好好……”她说着就要往裴钦寒身上凑。
裴钦寒厌恶地冷斥一声，“离我远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么冷的天，两女的穿得很清凉，还开敞篷，她们怎么不干脆冻死他算了？
可现在旁边没车，裴钦寒也只能嫌弃地把两人赶下来，将就一下。
见他上车，两女人又想跟上。
裴钦寒连忙制止，“别挨着我。”
“那……我们去哪儿？”
“裴总，这大冷天的，您不会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管吧？”女人娇滴滴的。
裴钦寒正眼都不看她们，“打车回去。”
说完踩了油门直接蹿了出去。
到了会所。
封行朗早就在里面，美酒美人的招呼着，旁边还有他的客人，两人刚谈完生意。
对方玩得花，所以封行朗才点了陪酒的。
听到裴钦寒要来，对方本来要走的，赖着多待了会儿。
谁知道裴钦寒一进包间，车钥匙就砸在了封行朗身上，“有没有消毒液？”
“你碰啥了？”封行朗见他冷着脸，发型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想笑没敢笑。
“你的车。”
封行朗：“洗手间有。”
裴钦寒起身去洗手，搓了好几道才罢休。
封行朗客人没走，有点不确定的问他，“一会儿能帮忙引荐一下吗？”
封行朗说好。
没等他开腔呢，裴钦寒出来就开了包间里的大灯。
会所嘛，他们点的又都是陪酒，房间里灯光迷离，讲究一个氛围感。
大灯一开，一下就亮堂了。
好几个女人往封行朗那挤。
裴钦寒站在门口擦手，动作漫不经心的，眼神却冷，“都出去。”
女人们面面相觑，又看封行朗。
封行朗摆手，“出去吧。”
客人看裴钦寒，跃跃欲试地想递上名片，裴钦寒看也没看，只给封行朗递一句话，“你的客人？”
四个字，封行朗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勾着客户的肩膀把人往外带，解释一通，说裴钦寒跟媳妇吵架了心情不好，下次再碰面。
客户问：“裴总有老婆？”
封行朗嘿嘿一笑。前老婆也是老婆嘛。
就听到裴钦寒在后面吩咐他，“有鸡汤吗？”
“？”封行朗没理解过来。
会所也给置办饭局，只不过，特意点鸡汤会不会有点奇怪？
然后裴钦寒这个举动在封行朗客户的眼里就变成了，“裴总好像在养生。”
封行朗哈哈笑。
送走了客户，封行朗回来，裴钦寒要的鸡汤和衣服也送到了。
他换了衣服，开始喝汤。
一天没吃东西，本来想晚上邀请祈月一起吃晚饭的，结果晚饭没吃着，西北风喝了不少。
胃里疼得厉害，裴钦寒多喝了两口汤就有点厌了，放下勺子，慢条斯理地擦了嘴。
封行朗见状，“嫂子也太……”
他想说祈月怎么连饭都不给裴钦寒吃，话还没说呢，裴钦寒一记眼刀就递了过来。
得。
他不说了。
倒是裴钦寒推开汤盅，让会所的老板亲自来了一趟，就为了训老板一顿，说汤做得不好，应该像他太太那样做，桂皮香叶味道太重，一股味精味道。
老板连连说是，还奉承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跟裴太太请教一番？”
“她只做给我吃。”裴钦寒说完，似乎气顺了些。
等老板走了，封行朗忍不住笑，“好端端的，我嫂子怎么折磨你了？”
“我们好着呢。”
这话，裴钦寒自己说得都没底气。
他以为两人在车上都深入接触了，至少祈月心底是接受他的。
可从她桌上的玩偶看来，她还没忘了顾敬珩。
真不知道顾敬珩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都出轨了还对他念念不忘。
封行朗无情补了一句，“你带林芊芊回家的时候，我们看着你，就跟你现在看顾敬珩一样。人家还是被迫的，你呢，你是自己带第三者上门的。”
“……”裴钦寒的脸忽然就有点疼。
疼得厉害。
有的事，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当初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妥，他以为自己和祈月之间没有感情，只有她挟恩图报的交易。
林芊芊对他而言，充其量就是不算那么讨厌的女性，因为他身边的女性朋友寥寥无几，就显得林芊芊特别起来。
让林芊芊钻了空子，整个假怀孕来诓他，伤了祈月的心。
事隔这么久了，裴钦寒猛然想起，祈月那时候得有多难受？
但又想，如果她不难受呢？是不是就说明，其实三年婚姻，祈月也没怎么爱他？
这种不确定挠得裴钦寒心底难受，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送苏绵回去的司机刚到会所楼下，碰上裴钦寒，车子又往青山居开。
到了青山居。
裴钦寒没硬闯，在外面打了好几次祈月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