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渊的酒似乎醒了一些。

    他顿了顿,点燃了一支香烟,对她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你吃错药了?”

    “没吃错,”她坐了起来,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药盒:“特效感冒药,很对症。”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垂下眼眸,微微笑了一下:“冯迎比我更像顾思瑶,对吗?”

    傅承渊没说话,转过身来盯着她的脸,眉心死死拧着。

    “我想退出了。”

    “想好了?”

    “嗯,”她点头:“我本身就是个高仿品,现在你有了更好的选择,那我就给她腾位置。”

    傅承渊目光深邃,忽而笑了一下:“说吧,想要什么,钱,房子,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尽量满足你。”

    “我什么都不要。”

    傅承渊冷笑:“不要?你母亲的住院费可不是个小数目。”

    时桑落偏过头:“我自己会想办法。”

    “你工作经验只有当秘书,会的也都是简单的端茶送水整理票据,没有技术,更没有特长,就算重新找工作,工资也不会高。”

    “那我就去兼职,多做几份工作。”

    “你妈得的可是癌症,普通的工作就算多做几份,一个月也没多少收入。”

    时桑落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实在不行我就去卖,你满意了吗?”

    傅承渊蹙眉:“你肯?”

    “为什么不肯?这三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傅承渊听懂了她的话,角勾起冷厉的弧度:“随便你。”

    时桑落的心狠狠沉了下去:“那我们明天就去办手续吧。”

    “找到下家了?”

    “什么?”

    傅承渊把烟掐灭,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不然怎么会这么急?”

    时桑落深吸了一口气:“拖着没意思,我早点给冯小姐腾地方不好么?”

    傅承渊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时桑落站起身来,“我去收拾行李。”

    手却被拉住了,猛地一拽,瞬间失去重心,她跌落在柔软的大床上。

    傅承渊覆了上来。

    她跟了他三年,早已经对他的行为和潜台词了如指掌。

    此刻她有了不好的预感,拼了命的推他:“你做什么?!”

    傅承渊伸手去解皮带:“这个月的薪水我已经付过了,拿了我的钱就得按我的要求来。时桑落,既然是出来卖,那就有点职业道德。”

    这一晚过得异常漫长。

    早上起来的时候,时桑落的枕头都湿透了,她感觉自己体内所有的水分都变成眼泪流了出来。

    哭什么,明明已经解脱了,不是吗?

    不用再当另一个人的影子,不用再去刻意模仿她的穿衣风格,她的说话口吻,她的妆容搭配,她的一切一切。

    喻洁开车来接她的时候,惊呼了一声:“小落落,怎么才几天没见,你就变成小金鱼啦?”

    时桑落没说话,干笑了两声。

    她知道,喻洁在说她的肿眼泡。

    喻洁人不坏,跟她从小到大的情谊,说话口没遮拦惯了,她也不计较。

    倒是喻洁,知道自己嘴快估计又说错话了,赶紧下车来帮她搬行李。

    时桑落的行李不多,只有一只小皮箱。

    离开的路上,喻洁问她:“真要离啊?”

    时桑落点了点头。

    喻洁又问:“你舍得?”

    她偏头看向窗外:“没什么舍不得的。”

    “你就是属鸭子的,嘴硬,”喻洁给她下了定论:“害,其实离了也挺好,你看你,好端端一个漂亮妹子,这三年硬是被傅承渊压榨成什么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黑山老妖吸了精气。”

    时桑落看了一眼后视镜,她不但眼睛肿,眼袋也黑的离谱,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

    “没休息好。”

    “那我给你放点舒缓的音乐你闭目养神,路远,开回去至少得一个小时呢。”

    “嗯。”她闭上眼睛。

    可是上天好像还是觉得她还不够惨,她已经全线溃败落荒而逃了,还得追上来往她心口捅一刀。

    车载音响里正在播放《甄嬛传》,正正好是那一集,甄嬛发现了四郎写给纯元皇后的信:菀菀类卿。

    背景音里,甄嬛痛彻心扉地哭喊着:“这到底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