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筷子不小心掉到地上,声响清脆。

    林念初总算回过神来,她默不作声弯腰去拾筷子,一抬头,却发觉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林念初被看得心里发毛,一双杏眸眨了又眨,最后有些害怕地咕哝:“我不是故意弄掉筷子的,求求母亲不要把我关起来!”

    靳翊谦眉心紧拧,看着兔子一样受惊的女孩儿,心里莫名有些沉不住气:“她自己吃不来饭,林夫人不准备去帮帮忙吗?”

    陈曼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起身吩咐:“去拿双新筷子来,我亲自照顾念念吃饭。”

    可吃不吃得下,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陈曼笑着走到林念初身边,气得牙根都在疼,她不敢开罪靳翊谦,但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还不简单。

    “念念,你最喜欢的毛血旺,多吃点。”

    陈曼恨不得把那一盘暗红的鸭血都倒在林念初碗里,这个小贱蹄子心里害怕什么,她可是了如指掌。

    林念初看着碗里越来越多的鸭血猪血,心理防线一寸寸往后坍塌,她真的怕死了这样沉淀的红色。

    母亲去世的时候,林念初才八岁,那天她放学回家,一如往常去敲母亲的房门,可一直没等到熟悉的脚步声。

    卧室门最后是被外婆带人砸开的。

    “妈妈,念念回来了!”

    林念初迫不及待就往屋里冲,她跑得太快,连脚上拖鞋掉了一只都没发现。

    母亲就躺在被子里,紧紧闭着眼睛,她好像就是睡着了,可林念初怎么也叫不醒。

    那时候她对死亡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什么叫割腕,只记得母亲流了好多好多血。

    她纤细的手腕上横亘着一道血肉横翻的伤口,血不停从那里淌出来,再砸到地上。

    最后把那张温柔的笑脸,糊到面目全非。

    血。

    到处都是血。

    林念初忽然拔腿就往外跑,好像身后跟着什么洪水猛兽,她连头都不敢回,疯了一样跑到大门口。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一抬头就看到魏宇辰那辆红色跑车。

    车子边上,他和林以柔抱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

    一阵恶心直冲喉咙。

    林念初扶着一棵树杆,忍不住痛苦地干呕起来,她死死按着心口,眼前一阵阵发黑。

    林以柔被她的反应激怒:“林念初,你找死是不是!”

    林念初难受得很,没心情跟她浪费时间,转身就要离开。

    “你个傻子,给我站住!”

    林以柔不依不饶地跟上,挽起衣袖就要打人。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动手,一道低磁好听的男声就从背后响起。

    “你敢动她试试!”

    闻声。

    林念初睫羽轻颤,不声不响收起指间的银针。

    林以柔也没再动手,她悠悠转身,在看清来人时,眼底的冷笑更张扬:“一个残废也想来英雄救美?我看你是想跟这个贱人一起死......”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

    林以柔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狠狠踹上膝盖。

    “这位小姐,务必谨慎言辞!”

    武铮一把将人从地上拎起,又麻袋一样扔到靳翊谦面前。

    “过来。”

    靳翊谦皱着眉没理会,只轻轻朝着林念初抬了抬手,等她走近,又递了手帕过去:“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林念初木然摇头,没说话。

    靳翊谦以为她是吓到了,心口莫名钝钝发疼,他转头睨着跪跌在地上的林以柔:“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丢海里喂鱼,要么扔荒山喂狼。”

    “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

    林以柔气恨恨地挣扎嘶吼,她是林家千金,魏家的准儿媳,她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和这个贱人也别想活着!”

    砰——

    武铮利落地抬脚踹在她肩膀,面不改色地再次强调:“这是第二次,小姐要是继续出言不逊,只怕是再也不能说话了。”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林以柔咬牙切齿痛得脸色煞白,她不敢再乱说话,眼底布满惊恐和怨恨。

    宇辰,宇辰呢,快来救救她!

    林以柔痛苦地咬着嘴唇,四下张望着,可到处都没有魏宇辰的身影。

    靳翊谦凛然冷笑:“别找了,他要是想救你,还能跑得那么快?”

    靳翊谦还记得魏宇辰那一张脸,就在武铮送来的资料上,不过,他本人比照片上更像小白脸。

    小傻子的眼光可真差,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有婚约!

    ......

    林家后院。

    陈曼幽怨地跟林振成分享所见所闻,然后一脸嫌弃地下结论:“我从没见过拿几十箱矿泉水当见面礼的,真是穷得寒碜,靳家估计早就忘了还有靳翊谦这号人。”

    “董事长,出事了!”管家火急火燎地跑来:“靳大少爷,他......他要杀了小姐!”

    什么?!

    林振成脸色一黑,怒气冲冲:“这个逆女,她要是敢捅出篓子,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管家连忙解释:“不是后院那个,是以柔小姐!靳大少爷他要杀了以柔小姐!”

    “你说什么!”

    林振成和陈曼异口同声,赶紧往门口跑。

    林以柔一看到他们,立刻声嘶力竭地哭喊:“爸爸妈妈,你们救我,快救救我!”

    陈曼望着女儿满是泪水血迹的脸颊,心痛地快要死去,她抑制不住要冲上前,却被人拧着胳膊拦下来。

    林振成眼睛通红,死死压低声音:“我明明让小柔先出国待几天,她怎么会在这里,你没把钱给她是不是?!”

    陈曼又怕又难过,哭得喘不上气:“......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欠了人家钱,还不上就只能拿命抵,我不是故意......啊——”

    林振成气上心头,抬手就是一耳光,陈曼赌石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都亏得血本无归。

    他总以为她会改。

    可这一次,她竟然连女儿都敢拿来赌!

    林振成手指都在颤抖,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扭转这样的局面,四周全是靳翊谦的人,各个虎视眈眈。

    “你刚刚叫他们什么?”靳翊谦漫不经心地反问林以柔。

    问完,也不等她回答,他就转身好整以暇地盯着林家夫妇:“林先生,你难道不准备跟我解释点什么吗,比如,我脚边这一位,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林振成脸色煞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