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宜还记得上一次见到季娴时，她已经和记忆中的季阿姨相去甚远。
因为疾病的折磨，整个人瘦的吓人。
所以，这一次再去见季娴，她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没想到，还是被季娴的样子吓到了。
季娴住在单人病房里。
房间不大，只摆了一张病床，一张桌子，和一张合起来的陪护床。
已经是快入夏的季节了，季娴戴着厚厚的毛线帽，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房门，正停在窗户下往外面看着什么。
她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坐在轮椅上，衬得那张轮椅又宽大又空旷。
“妈，看看谁来看你了？”
周辰的语气中难得带着几分欣喜，连走向季娴的脚步都显得雀跃了起来。
季娴转过头，声音十分虚弱：“谁啊？”
“季阿姨……”
顾时宜站在那里，像是被点了穴一样。
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块海绵，将所有的话语都堵了起来，唯独有丝丝哭腔溢了出来。
季娴的视力好像也差了一些。
她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房门口站的是谁。
原本暗沉沉、没什么焦距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时宜？”
顾时宜手脚冰凉。
眼泪不自觉盈满了眼眶。
如果不是周辰带着她过来，如果不是季娴主动喊了她，这样的季娴若是在路上碰见了，她怎么也不敢认。
她记忆中的季阿姨是明艳大气的。
一张圆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就很有福气。
可现在，那张脸上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两颊深深地凹了下去。
因为瘦，连眼窝都陷了进去，看起来就像是个骷髅架子。
这怎么能是季阿姨呢？
对于顾时宜的眼神，季娴并不陌生。
她的病从这几个月开始，急剧恶化。
她的外貌也一天一天开始有巨大的变化。
最严重的的时候，仅仅十几天，她的外形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她自己，都不敢再照镜子了。
她崩溃过，愤怒过，砸毁了几乎所有能照出她模样的东西，但也深知，不过是自欺欺人。
“吓到你了？唉，季阿姨现在有点丑。”
季娴虽然笑着，可是那笑容里却有怎么也藏不住的难过。
她低下头，像是抱怨一般，道：“都怪阿辰，我都说不要跟你说，他还是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把你带来了。”
“季阿姨，不是……”
顾时宜踉跄着跑到季娴的面前，半蹲下。
她本想将自己的手放在季娴的膝盖上，可是面前形销骨立的人，却让她生出一种一碰就会碎的感觉。
她连碰一下都不敢。
倒是季娴，笑着拉住了她的手：“能在临死前，见一见你，阿姨也心满意足了。”
“不会的不会的。”
顾时宜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惶恐。
她面对过死亡，可她没有遇到过这种，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从自己面前溜走的情况。
她突然想到了陆宴鸣，急忙道：“我认识这家医院的医生，他非常非常厉害，他肯定有办法把你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