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一简直无地自容，他厚着脸皮强迫凌顾汐过来照顾他，费尽心思布置婚房，为的就是重新开始。
他想把过往的所有不愉快全部抛掉，往后给她的都是美好的回忆。那些痛苦的屈辱的全部抹去，还有他的遗憾，他会全力去弥补。
结果呢？
宋璟一从没这么懊恼过，恨自己太过自以为是，恨自己眼瞎心盲，在眼皮子底下区区一个佣人都敢这么侮辱她！
凌顾汐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坦坦荡荡地听着小高的污言秽语。那些话宋璟一都听不下去，她却习以为常了。
宋璟一猛地想到，他叫小高过来是以为旧仆好用，以前都是她服侍凌顾汐的。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凌家的大小姐，小高依然敢造谣弄事，那么以前呢？
凌顾汐在宋家的三年里，每天要经历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宋璟一的脸色无比难看，佣人尚且如此刁难顾汐，他的母亲和妹妹会怎么做，还用说吗？
他仔细回想凌顾汐到了关雎园的举动，不难看出小高的提心吊胆和防备，还有她的冷漠疏离。
宋璟一没多想，只以为她不想来有情绪，却不知还有这么一出。
所以昨天凌顾汐回书房后情绪就不对了，他深刻体会到她的感受。
从满腔热情到心灰意冷，从念念不忘到遍体鳞伤，最后只剩下厌恶和轻蔑。
这样的宋家人，宋璟一自己都瞧不上，怎么指望她放下过去原谅他？
喷薄而出的愤怒和羞愧织成了一张网，密密麻麻地缠绕着他的心脏，疼到指尖发麻。
宋璟一不知道怎么听完小高的电话的，这十几分钟是他经历的最煎熬最漫长的时间。
反观凌顾汐则平静得多，还有些不理解他这么羞愤干什么，又不是侮辱的他。
她面无表情地抬脚离开，宋璟一拉住她的手腕，嗓音沙哑。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只要是曾经伤害过她的，他都会处理掉，是不是可以忘记那些不好的回忆？
宋璟一甚至卑微的想，他救了她那么多次，能不能彼此抵消掉？
凌顾汐扯了扯嘴角，嗓音平平淡淡，“你这么羞愤，是感觉丢人了？宋总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么打你的脸，往后在云城还怎么混？”
她笑了出来，“你这幅样子是做给谁看呢？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视而不见而已。”
宋璟一的心狠狠地一颤，受伤的腿隐隐作痛。
在凌顾汐看来，不管周馥云还是佣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授意的，或者说默许的。
他恨透了不能做主的婚姻，又不能杀了她，所以当她不存在，由着她自生自灭。
凌顾汐在宋家受到的欺负越多，他就越高兴，不用他动手她就会受不了自己走了。
坏事都是别人做的，宋璟一不用亲自动手就能赶走她这个大麻烦。
何乐而不为？
“你反反复复总是要我给你机会，现在机会给你了，你满意了吗？”
凌顾汐冷笑，“偶尔撞见冰山一角就受不了了，我可是每天都这么过的。比起秦雨薇还有你妹妹，一个佣人实在不值得一提。”
要不是看在他救过她的份上，八抬大轿请她她都不会回来。什么狗屁豪门，简直就是大粪坑！
宋璟一紧拽着她的手不放，红着眼眶，他怕一放手她就不会回来了。
心里的愧疚和复杂不知该怎么形容，内疚像潮水一样快淹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