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后,慕元夜凝视着她:“好,那便让我们一起去走这一趟。”
看见皇帝满脸严肃,纪灵笙感到好笑。
“您不必这么担忧,危险虽有,但不至于丢掉我们的性命。走吧,我们收拾收拾,去会会那位赵管事。”
如今没有旁的商船南下,加上此次水患之地便是在永州,所以想办法搭上赵管事的船,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否则一等,可能就是十天半个月。
乔装一番后,二人便暗中留意赵管事那拨人的行踪。
晚膳时分,在注意到赵管事出去用膳后,他们也下楼了。
行走时,慕元夜的眼角余光一直在观察对方的去向,然后十分自然地带着纪灵笙,来到他们相邻的一桌。
这个距离足以让他们清楚听见赵管事与同行之人的谈话。
由于慕元夜是背对着他们的,所以当赵管事的目光扫过来时,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而那个男子正在贴心地为妻子倒水。
正对着他的妇人身材玲珑娇小,面色有些微的苍白,瞧着应当是精神不济,这样的人在他眼里也没有丝毫威胁。
于是赵管事放松下来。
只听赵管事朝手下问道:“东西都装好了吗?”
“装好了,明日一早便可启程。”
“今晚再进行一次检查,此事重大,不容有失。”
“是,赵先生。”
听到这里,微微垂眸的纪灵笙看向对面的皇帝,做出愁容。
“夫君,如今家中有灾,你我却寻不到法子回去,这可如何是好?”
虬髯汉很快接话,低沉的声音彰显着他沉重的心情:“爹娘和枫儿还在家中,无论如何我都要赶回去!夫人,你还是留在滨州吧,回去太危险了。”
“不!若是枫儿和你出了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夫君,你不必再劝了,我是一定要与你一起走的!”
或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妇人的音量渐大,原本赵管事只能隐约听见他们夫妻二人的对话,此时却是大半个客堂的人都能听到了。
虬髯汉立时关切地望着自己的夫人:“我知道了,夫人你切莫激动,仔细动了胎气。”
那妇人也注意到众人的视线,一时间感到赧然,头垂了下去。
小二端着他们点的菜过来,“客官,都这个时候了,您二位还要南下啊?”
显然,就这半天的时间,南边大涝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滨州。
就连店小二也知道现在去南边就是找死,看在之前的赏银份儿上,小二十分恳切地建议:“听小的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现在回去也无济于事,不如留在滨州等候消息,出了那么大的事,圣上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官府早晚要派人搜救受困的百姓。”
“多谢小哥的好意,只是,我家中父母年迈,稚子才一岁多,若非如此,此次带夫人回岳母家省亲,也不至于将孩子丢下……”说到这里,虬髯汉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夫人的手语气坚定:“我夫人说得对,一家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众人听了,都被这对重情的夫妇打动了。
“可如今哪里还有船敢南下啊!就算你们想回家,也只能走陆路了,可那样一来,就要绕上一大圈,只怕等你们到家,也见不到家人的最后一面。”
这人说话有些难听,但大家心里清楚,如此灾情之下,两个老人和一个稚子,确实很难存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