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便有人高声道:“我记得,那位永州来的赵管事,便是要回永州的吧?”
突然被点名的赵管事执杯的手一顿,目光犀利地看向说话之人,那人被刺得一愣。
过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讪讪地说:“若是赵管事不便相助,那就当我没说。”
赵管事这才收回那凌厉的视线。
可这个时候,只剩这根救命稻草的虬髯汉,转身朝着赵管事走去。
来到他的桌前站定后,虬髯汉拱手郑重行礼:“赵管事,可否请你捎我们一程,只要能让我们和家人见面,我愿将身上所有银两倾囊相赠。”
赵管事身旁的手下立刻呵斥:“我们是出来办正事的,可不是载客的行船……”
“哎呀,人家都说了愿意给银子,你们就在船上给他俩找个落脚的地方,这是多难的事?”
“就是,怎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们船上押着的是黄金吗?竟然连捎两个人都不敢?”
听到这话,赵管事及其手下的面色俱是微变。
虬髯汉敏锐地注意到他们变化的眼神,目光也微微暗了暗。
就在此时,少妇也扶着肚子,款款走上来,就要给他们下跪。
慕元夜肯定不能真让她跪下去,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了,“夫人,你有孕在身,万万不可!”
纪灵笙同样不是真心要跪,她已经意识到,这个赵管事身上有古怪,之前她是对其避之不及,如今却想要到船上一探究竟,于是灵机一动,想到这个办法,来让赵管事无法推拒。
她假装是被夫君架住了,只能嘴上请求:“这位老爷,看您也是一个面善之人,求您行行好,帮个忙,我只是想在死之前,见我孩子最后一面……”
说着说着,妇人就掩面抽泣。
这个场景看得人心酸难过,看客们纷纷出言相帮。
如此一来,赵管事一行人相当于被架了起来,就算不想也只能答应,否则会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船上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赵管事探究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虬髯汉没有看他,目光始终在自己夫人身上,而那少妇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里的哀求之意,连他都忍不住动容。
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赵管事心里想道,终于点了头。
“可以。”
此话一出,少妇立即露出惊喜之色,连连道谢。
虬髯汉亦有些如释重负,感激地对他抱拳一礼。
“太好了,这样你们就能回去与父母、孩儿团聚了。”
热心的看官们纷纷为这对夫妇高兴。
虬髯汉又是一番感谢,并且点了一道招牌菜,赠给在场所有人。
饭后,先前拒绝了他们的手下,板着脸来告诉他们:“明日卯时初,我们的船便从码头出发,你们准时赶到,一旦错过,船可不会等人。”
虬髯汉点头,“好,我们一定准时到。”
这人一走,慕元夜和纪灵笙也回了客房。
门一关,纪灵笙就吁了口气:“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慕元夜眉心蹙起,“但我们身上的破绽不少,看那赵管事的性子,显然也是一个内心警惕、行事缜密之人,他应该会调查我们的背景。”
纪灵笙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调查去呗,能查出什么来?”
慕元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才垂下视线,平静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们名义上是夫妻,可我们订了两间客房,这一点,莫非不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