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时候,魏母过来了。
听说了梁寂要过来见裴织,魏母二话不说赶到了疗养院。
看过女儿之后,魏母红着眼眶,叫上大儿子出了门。
这个年过半百的端庄女人没有了往日的优雅精致,没有上妆的面容看着憔悴不已,堪堪梳笼好的头发也不能挽救什么。
只是她的一双眼睛极亮,与裴织极为相似的清冷瑞凤眸里都是坚韧清明。
“Gabriel,你没有保护好你的妹妹,你现在还允许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再来看她。”魏母眼中都是严厉,她话锋一转,换成了法语,语调更为严厉古板,“quoidiablepensezvous?(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魏迟微微垂眸,低声道:“母亲,如果Adi醒了,她不会希望Lily因为她而被拘留那么久的。”
闻言,魏母的神色缓和几分。
她转眸看向病房内,眼泪再一次涌了上来。
“我的Adi……”魏母的声音沙哑颤抖,“受了那么多的苦,为什么,上天不肯放过她——”
看着母亲悲切的面孔,魏迟心中也不好受。
自从裴织回到魏家之后,魏母就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从前的她温和不足,严厉有余,因为祖训的原因,魏家的家庭气氛可以说是克制冷静到有些不近人情的。
他们很少互相关心彼此,饭桌上也从不聊天说话,问候彼此最多的,都是对方的事业。
而裴织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五年前刚找到裴织的时候,魏迟看到过魏母亲自给裴织洗头发吹头发,动作温柔的像是对待稀世珍宝,在裴织睡着后,她还会俯身克制又小心的亲吻她的脸颊。
一开始的时候,魏迟心里是有那么些不舒服的。
他很难将其定义为嫉妒,但好像也无法为那种情绪找到一个专有名词。
直到后来,裴织正式回归魏家,她用她特有的清冷中带着温和的特质温暖着每一个人,有边界感,却又小心翼翼。
许是血脉上的东西始终斩不断,也许是因为那一次裴织组织全家人为他办了有生以来第一个生日派对,魏迟渐渐地,将这个妹妹看做像眼珠子一样重要。
这一次事发,他有多厌恶梁寂,就有愧对于裴织。
想起顾珩的那个建议,魏迟的眸光一点点沉了下来。
他无声的呼出一口气,缓缓地道:“母亲,我有一个想法……我想,这件事,需要你和父亲都同意。”
魏母转眸看向魏迟,“什么?”
“我们让Adi,忘掉所有的一切。”魏迟的语气逐渐坚定,“让她以后,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地方来。”
魏母眸中划过微微的惊异,但片刻之后,她便冷静了下来。
她仔细地思考着长子的话,眸光扫过脆弱苍白的小女儿,一瞬便想定了下来。
“你说的对……”魏母微微咬牙,“哪怕是,哪怕是Adi以后,会恨我们,我也绝不要,再让她像如今这样,躺在床上,无声无息。”
话音刚落,顾珩从楼梯间出来了。
他神色晦暗,沉声开口。
“梁寂来了。”